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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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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琉璃宮的正殿,坐著三個人。

蘇玉輕輕地把玩著手上那一盒小小的胭脂。

小惜像一個透明人一般,靜靜地站在蘇玉身邊。

“大皇兄,你來琉璃宮就是為了這個嗎?”

蘇玉說道,她輕輕將胭脂盒蓋揭開,一陣淡淡的怡人清香迅速撲鼻而來。

蘇玉仔細聞了聞,這倒是好東西。靜妃沒舍得用,早就給她了。

“是啊,煙芙……我的好妹妹……快把它給皇兄吧,我拿著它是去救人……”

龍淩天眼巴巴的望著蘇玉手中那盒胭脂,生怕蘇玉手抖,一不小心把胭脂打翻了。

收起胭脂,蘇玉搖了搖頭,問道:“大皇兄,不是我舍不得把它給你。只是……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宮裏有那麽巧的事,你們走在路上,隨便就會撞到個人,還一不小心把禦賜的胭脂打翻了?呵,大皇兄,該不是在民間待了幾年,記得反應就便遲鈍了吧。這皇宮裏,有哪些事是簡單的?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

龍淩天跟蘇玉說起那宮女碧雯時,蘇玉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樣的巧事,多半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為的是什麽?那可就看人怎麽說了。

往好的方面,的確可以說是一個皇子跑到皇帝的妃子住處,為了救人問妃子要了一個胭脂。

可往壞的方面說,可以說是一個皇子跑到皇帝妃子的住處,跟妃子偷情,皇子還親手要給妃子擦胭脂。

總之,胭脂在,皇子在,靜妃在,人贓並獲啊。

可惜,誰也沒料到,靜妃母性泛濫,老早把好東西都送給了蘇玉……

龍淩天聽了蘇玉的話,不禁細想起來,也覺著不對勁兒。

這皇宮裏的陰謀詭計,他也不是沒見過。

“秋瑩,這次恐怕是別人布好的局,我們趕緊離開琉璃宮,不然要出事的。”

說著,龍淩天拉起秋瑩的手便要走出琉璃宮。

秋瑩被這突然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可是她還記著是要來拿胭脂去救碧雯,怎麽能走了呢。

“淩天,什麽布好的局?我們只是來拿胭脂,應該沒事的。”秋瑩道,她一想起那碧雯說駱小媛會打死人的事,她就擔心碧雯。

既然人都來了,為什麽不拿胭脂?

龍淩天正想跟秋瑩解釋這其中的厲害時,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琉璃宮。

“姐姐!你這裏還真熱鬧啊!”

一身正紅色宮裝的駱小媛扭著她那妖嬈的水蛇腰,笑盈盈地走進琉璃宮。

但是,一走進琉璃宮,駱小媛就說不出話來了。

原因是:靜妃根本不在正殿上,那殿上坐著的是蘇玉。她這聲姐姐不知道是叫的誰。

原來,靜妃看到龍淩天和秋瑩來了就覺得有些怪異,一個大男人跑過來問她要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做什麽?靜妃害怕被人算計,早早的就離開了正殿,避嫌去了。

蘇玉聽著駱小媛這話,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這駱小媛,長得像端惠皇後,可是,那脾性一點也不像。

不比端惠皇後的沈靜,這駱小媛恃寵而驕,太過張狂。

蘇玉笑道:“駱……哎,我該叫你什麽好呢?駱小媛?你剛才的那一聲姐姐是喊得我吧?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妹妹?可這不合規矩啊。而且,你看起來,比我年紀大了好多。”

駱小媛怎麽聽不出來蘇玉是在挖苦她,可是,她沒有辦法跟蘇玉反駁,剛才那句“姐姐”的確是她叫錯了。

可是,駱小媛絕不會咽下這口怒氣。

“碧雯!你不是說靜妃私會大皇子嗎?好你個丫頭,竟然騙我!”駱小媛轉過身,惡狠狠瞪著她身後的宮女,將碧雯當成了發洩的工具。

“我……”碧雯小心地看著駱小媛,又小心地看了幾眼龍淩天和秋瑩。

此時龍淩天和秋瑩若還不知是碧雯被算計了,那就是傻子。既然碧雯伺候的是駱小媛,那這穿著正紅色宮裝的女人應該是駱小媛。

正紅色,那是皇後才能穿的顏色。

好個駱小媛,她這是想當皇後啊?龍淩天心中不禁暗想。

還沒等龍淩天說什麽,只聽那駱小媛又開口了:“嗬,靜妃姐姐和皇後姐姐到底是怎麽管教的孩子,一個未出閣的公主跟一個未娶親的皇子私會,這叫個什麽事嘛……

蘇玉暗惱,這駱小媛,今天不咬幾個人,她的嘴就不痛快了?

“你……你是誰?你什麽意思?這是正殿,何來私會一說?”秋瑩忍不住出來為龍淩天和煙芙公主辯白了。

哪裏有什麽私會?她這個未來皇子妃都在這裏,龍淩天怎麽會和煙芙公主私會?這是擺明的誣陷,不止要損害大皇子聲譽,還想毀了煙芙公主名節。

這宮裏太可怕了,秋瑩心底暗嘆。

“大膽!”駱小媛怒喝一聲。

“竟敢在本宮面前直呼本宮為‘你’,這琉璃宮怎麽管教的奴才!”駱小媛故意忘了宮裏的宮女是必須穿特定的衣服的,而且頭上不能隨便戴首飾。這秋瑩怎麽看也不像是是宮女,但駱小媛硬是要說她是……

“你是個什麽東西?給我母後提鞋都不配,還直呼她姐姐,我可不知道我母後有你這麽個妹妹!”龍淩天可不願意自己心愛的人被說成是奴才,也不掩飾對駱小媛的怒氣,當場就沖駱小媛發起火來。

“你……大皇子……我好歹是皇上的人,也算是你的庶母……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你……”駱小媛也不甘心,開始拿身份壓龍淩天。

秋瑩本來就對這駱小媛沒有好感,一想起自己是被碧雯算計了,而這駱小媛又來的那麽及時,秋瑩認為一切都是駱小媛指使的。

秋瑩認為,自己現在還沒嫁給龍淩天,完全可以不管什麽庶母不庶母的,便對駱小媛道:“紅色衣服,你說什麽呢?你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是淩天的庶母?那麽,你剛才隨意出言詆毀淩天和煙芙公主時,你記得你是他們的庶母嗎?”

秋瑩沒有直呼“駱小媛”,也沒有叫什麽娘娘之類的,直接就喊駱小媛叫做“紅色衣服”。

細看這琉璃宮的正殿裏,倒是好分辨。

蘇玉身著淺藍色的衣裝,秋瑩一向愛穿淡黃色的衣裳,龍淩天是一身深紫色常服,小惜和其餘宮女一樣,穿的是宮裏普通的宮女服。

只有那駱小媛,穿的是正紅色的宮裝,於是乎,秋瑩便管駱小媛叫做“紅色衣服”了,也算是回敬剛才駱小媛叫她的“奴才”。

駱小媛自然不滿了,正想沖秋瑩發怒,剛要說出口的話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我來拿胭脂了……咦?靜妃姐姐呢?”

安昭容緩步走進琉璃宮。

見安昭容來了,眾人皆是一楞。

所幸這些天裏,秋瑩和龍淩天認識了不少宮裏人,倒也認出了這位昭容娘娘。

安昭容的話,更是令秋瑩和龍淩天一頭霧水。來拿胭脂?什麽意思?這安昭容是敵是友?

蘇玉平日裏與安昭容並無來往,當年她和靜妃將安昭容拒之門外的事,如今還歷歷在目。

蘇玉回憶起了當年安昭容說皇後要害她,當時的蘇玉是不信的。

然而,經過了那麽些年,那麽些事,蘇玉是信了。

但是,即使當時她蘇玉認清了皇後的真面目,也無法幫安昭容。因為那是皇後,整個後宮,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

那麽些年來,安昭容從沒有找過她和靜妃的麻煩。

一想起這些往事,蘇玉就對安昭容和愧疚。

“呀!”安昭容故作驚訝,“你們都楞著做什麽?”

駱小媛不懷好意地看了突然到琉璃宮來的安昭容一眼,道:“安姐姐,你怎麽跑到這裏來湊熱鬧了?是不是聽說大皇子來了琉璃宮,你就迫不及待的來了?”

安昭容詭異一笑,開始裝起一副迷惑的樣子,對駱小媛道:“駱妹妹,我想你是應該去看太醫了。我剛才明明說過,我是來拿胭脂的。不過,那個聽見大皇子來琉璃宮,就立刻像蒼蠅一樣撲到琉璃宮來的,是妹妹你吧?”

聽到安昭容這話,龍淩天和秋瑩頓時松了口氣,看來這安昭容是來救場的。

蘇玉也看出安昭容是敵非友,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胭脂,就把這盒胭脂當謝禮吧。

於是,一直沒有插話的蘇玉便順著安昭容的話開口了:“是啊,前些日子,我母妃說過,要把這盒胭脂送給安昭容來著。可不巧的是,秋瑩姐姐也很喜歡這種胭脂,於是我就叫他們來商量一下這胭脂到底給誰。大皇兄擺明了就是來幫著秋瑩搶胭脂的,哼!秋瑩姐姐你太壞了,竟然找幫手啊!為了公平起見,這胭脂還是給安昭容吧。你們也別生氣,我叫母妃下次挑些雙份的物件送給你們一人一份!”

這個理由倒也充分,不過就是女人之間為搶一盒胭脂,找了個男人來幫忙的事嘛。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秋瑩此時也不去可憐碧雯了,她認為是碧雯和駱小媛存心要害她,此時自然順著蘇玉的話接了下去“是啊,都是我的錯!我太壞了!我認輸了啦,嗚嗚……胭脂就給昭容娘娘煙芙,你母妃下次有了好東西就先告訴我嘛……”

龍淩天裝作一副後悔到腸子都綠了的樣子,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跟著來……唉,我來瞎湊什麽熱鬧嘛……我不在湊熱鬧,某些心思不正的人就不會找到蓄意詆毀的機會了……”

駱小媛自然明白龍淩天口中那個“某些心思不正的人”是在指她。但是安昭容都幫他們作證了,駱小媛也沒什麽好說的。

只是,駱小媛心有不甘,明明那麽好的機會。

看了一眼身邊的碧雯,駱小媛瞬間就編出了一個故事。

駱小媛道:“我明明聽碧雯說,大皇子想把皇上賜給我的胭脂拿去送給靜妃宮裏的人,碧雯不讓大皇子拿走,大皇子便打翻了胭脂。我當時還在想,靜妃姐姐好生小氣,明明自己有的東西,偏生還要來肖想我的做什麽……適才聽煙芙說有了雙份的東西,好給安姐姐和那位秋瑩姑娘一人一份,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煙芙公主你想要啊……大皇子好疼秋瑩姑娘,好疼自己的煙芙妹妹……”

任誰都看出來了,駱小媛今天不詆毀一下龍淩天和煙芙公主是不會甘心的。

秋瑩心中自責不已,如果她不是硬纏著要龍淩天幫碧雯,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這時,安昭容冷笑一聲,道:“駱妹妹,口說無憑,你倒是給我們上一些證據來啊。除了那個碧雯,你還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大皇子打翻了胭脂?你就確定不會是碧雯丫頭自己打翻了胭脂?”

說著,安昭容又看向碧雯,道:“碧雯丫頭!你跟本宮說實話,是不是你自己打翻的嗎?你要是說實話,即使有人追究起來,本宮和靜妃娘娘,煙芙公主,大皇子,還有皇後都會幫你說話,到時候你也不會受到什麽責罰。可你要是存心誣陷皇子,詆毀公主,你可認為你能承擔得起這些罪名?”

碧雯雙腿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麽。

如果說是她自己打翻的,那麽駱小媛失去一個對付靜妃的機會,還在那麽多人面前出了醜,肯定會打死她。

如果說是大皇子打翻的,那麽安昭容和靜妃還有大皇子以及皇後……她一個小小宮女……那麽多個她得罪不起的人都要對付她……

如果說出是紫煙指使的,駱小媛知曉自己把她當槍使了,會放過她嗎?大皇子害怕家醜外揚,會放過她嗎?

碧雯沈默了,她無言以對。

安昭容抓住機會,步步緊逼,看著碧雯,道:“看你的樣子,你是默認那胭脂是你打翻的了?”

碧雯退了一步,只見駱小媛惡狠狠地看著她,碧雯瑟縮了一下,這……她該怎麽辦?她敢說嗎?

秋瑩看著碧雯這樣,很是不忍。她想站出來承認,那胭脂是她打翻的。

對,秋瑩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她還沒有嫁給龍淩天,應該是牽扯不到在這些人的利益。

“那胭脂,是我打翻的!”秋瑩站出來道。

龍淩天緊張地看著秋瑩,她不該承認啊。

駱小媛也抓住了機會,含笑道:“看著沒?有人承認了?”說著,駱小媛又覺得不夠,連忙一字一頓的道:“打翻禦賜的東西,那可是死罪!”

龍淩天閉了眼,他就知道這個結果。

“咳咳……嗯……”

久不開口的蘇玉輕咳了一聲,將眾人視線集中到她身上。

“誰說駱小媛的胭脂打翻了?駱小媛的胭脂,不是好好的在我手上嗎?那個叫碧雯的宮女,你過來,把胭脂拿去還給你家主子。還有,碧雯丫頭,你以後就伺候我吧。”

蘇玉的話讓眾人楞了一會兒。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安昭容,安昭容膽子大了起來,既然駱小媛非要跟他們作對,那麽她也不用顧忌什麽。

安昭容對傻在一邊的碧雯道:“碧雯丫頭!還楞著幹什麽?快去把胭脂拿去給你主子!”

峰回路轉,事情竟又回了當初提議的把靜妃那盒胭脂拿來頂替駱小媛那盒的原路。

只是,人的心思不同了。

碧雯是一邊哆嗦一邊快步走到煙芙公主身邊,將胭脂拿到手,又轉身走向駱小媛。

東西到駱小媛面前的時候,駱小媛一拂袖,將那盒胭脂打翻在地。

“哼!你們!你們合起夥陰我!你們!”駱小媛左指又指,最後,狠狠地甩了碧雯兩個響聲巨亮的巴掌。

駱小媛對碧雯怒喝道:“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看我回綺夢軒不好好收拾你……”

言罷,駱小媛正欲離開。

這時,龍淩天忽然怪叫起來,大有痛打落水狗之勢:“駱小媛,我們可都看見了,胭脂是你打翻的!哎呀!這打翻禦賜物件,可是死罪……”

秋瑩夫唱婦隨,也跟著叫了起來“死罪啊……死罪……”

碧雯感激地看了一眼秋瑩和蘇玉,正要跟著駱小媛離開。

“碧雯!你現在是琉璃宮的人了,可以不回綺夢軒。”蘇玉叫住了碧雯。

碧雯停住腳步,回過頭,道出真相:“謝謝公主好意!可是碧雯不能接受,這次的事,其實…………是紫陽宮裏的紫煙給了碧雯一些錢,讓碧雯故意給秋瑩姑娘和大皇子設下陷阱,又叫碧雯去挑起我家主子對靜妃娘娘的敵意,這次有了今天的事……是碧雯的錯……”說完,碧雯起身,走出了琉璃宮。

“什麽?是紫煙……”秋瑩不可置信,那樣弱不禁風,使人憐惜的一個女子。

“那個賤人……”龍淩天是信了碧雯的話。

蘇玉心底嘆息了一聲,這後宮啊……

安昭容臉上沒什麽驚訝,龍雲天早就告訴了她,幕後黑手是紫煙。她來琉璃宮,只不過是受龍雲天之托來幫忙的。

琉璃宮正殿之外,駱小媛聽著碧雯說出這一切後,就直奔紫陽宮……

第二天,聽紫陽宮的紫煙一不小心打翻了皇上賜給綺夢軒那位駱小媛的胭脂,被杖責五十大板。後來還是秋瑩跟龍淩天求的情,紫煙被打了三十大板。皇上為了補償駱小媛,提升駱小媛為“駱貴嬪”。

駱貴嬪因禍得福,本該高興,可她還是不太高興。

她身邊的碧雯硬是被皇後下令調到了琉璃宮,而調到駱貴嬪身邊的是原本在琉璃宮伺候的紫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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